※原着向
※萧景琰视角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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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与苏宅之间相连的密道被发现了。

当萧景琰踏入卧室，见到站在敞开的密室门前之人正转过身时，心中仿佛能听见行军遇袭时的鼓声击响。毕竟蒙挚身为禁军统领，职责的第一要务就是梁帝的安危。

虽然他夺嫡目标是为翻案，并无任何伤害自己父皇的意图。但是梁帝会怎么想怎么猜，他虽然无法保证，但一定不是什么父慈子孝的结果。

当蒙挚道出此密室与苏宅的密室格局相仿，又道破两间宅邸实际只隔一条暗渠时，萧景琰几乎是绝望地想到蒙挚其实已知一切，来此只不过是为求证。这是否也代表着他身后的那个人也已经知晓……

然而，蒙挚突然的投诚却让事情急转直下。

在蒙挚把话说开，表示愿意支持靖王上位，萧景琰当下虽有些疑虑，但蒙挚提及「故友」，还是让他选择相信蒙挚的诚意。更借由蒙挚的口述，清楚知道当年那段因去东海练军而逃开的京中风雨。

直到萧景琰送走蒙挚，转身走进密道，欲前去苏宅向梅长苏告知密道被发现一事时，脑中仍在想着那些错过的悔恨。虽然有些惊险，但是今日获得了一位有利助手，还是让萧景琰对于翻案这条路更添坚定。

他站在密道门前，稍稍喘了一下因激动而急促的气息，才伸起手去拉动挂在一旁的铜铃。看见手指上的红线，才想起来自己急匆匆走进卧室的原因，却因为密室被发现一事而忘得一乾二净。

他确信红线摇动时，屋内只有蒙挚。但是他依稀记得，与蒙挚的对谈中，对方多次拱手，并没有在其手上看见红线。

这么说来也对，蒙挚可是家有妻室之人，又身为男子，月老应不会这般乱点鸳鸯。

想到这，萧景琰不禁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却没注意到手上的红线在身前的密道门被推开时再次晃动起来。

「苏先生打扰…」萧景琰听见声音抬起头，凝聚起精神作揖。他的语句却在向他回礼的梅长苏也抬起手的同时诧然停止。

方才还在想的红线，最后那条被捆上两圈的红线，同时也系在梅长苏的尾指上头，若隐若现地从他的水色宽袖中透出。

礼毕的梅长苏抬起身，却见萧景琰正瞪大着双眼看向自己，更准确地说是看向自己的手。面容上虽不明显，但心头却是一慌，细想着自己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安的梅长苏试探地询问：「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问话，萧景琰明显一惊，眼神游移了几分才回应：「无事。」

虽然这反应看起来让梅长苏更加疑惑，但萧景琰不说，他也不敢追问，就怕问多了而露出什么马脚，泄露了身份。

梅长苏退后一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领着萧景琰走进自己的寝间。

待两人在桌案边坐定，萧景琰还是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直直地盯着梅长苏的手看。面对这样的萧景琰，梅长苏心里虚得有些慌。想起上一次被萧景琰点出自己有无意识搓手指的习惯后，梅长苏便开始注意并在与萧景琰相处时尽量克制。经过了这段时日萧景琰不曾再提，莫不是他又注意到什么自己没发现的习惯？

在梅长苏心虚的同时，萧景琰的脑中也正经历着天旋地转的惊愕。他的姻缘红线之人竟然是梅长苏！

虽然他确实欣赏梅长苏的才学，也常觉得与他的朝政理念不谋而合。但是梅长苏是个男子！

莫不成这红线是梅长苏为了上位而使得江湖密术？不、不可能。此人想法虽然怪诞，但是也不至于用这种有损自己名声的方法。

难道自己真的与梅长苏之间存在着姻缘？

见着萧景琰一会双眉紧皱，一会摇脑晃脑，梅长苏心里那点不安渐渐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对萧景琰的莫名行径的忧心。

「殿下方才说无事，可是殿下看起来并非如此。若苏某做了什么惹殿下不高兴之事，苏某先在此赔罪。」

说着梅长苏就要起身赔礼，萧景琰才意识到自己从进入苏宅后一连串失礼的举动，连忙出声阻止：「是本王失礼，与苏先生无关。」他顿了一下才想起前来的主要原因，「其实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事要与苏先生告知。」

接着，萧景琰抛开脑中杂乱的思绪，向梅长苏告知蒙挚知晓他们俩结盟计画夺嫡的事情。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梅长苏一边暗暗想着蒙大哥办事麻俐，没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去假装发现密道，一边向萧景琰笑着说道：「有蒙大统领的加入，殿下的夺嫡之路定是更添助益。苏某以茶代酒，先恭喜殿下。」

听见梅长苏的说词，让萧景琰微微蹙眉。虽然为了翻案，夺嫡是必经路径。但夺嫡却从来不是他的本意。此时梅长苏这么一说，变得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果然是谋士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萧景琰脑中浮现，又见着梅长苏举起茶杯时显露出来的红线，更觉得刺眼。

「苏某…」梅长苏放下茶杯后，犹豫了片刻后才又开口：「虽然不清楚是否是蒙大统领与殿下提及了什么旧事而让殿下心事重重。蒙大统领之所以寄望于殿下，虽然是因为殿下这几年来不肯放弃的坚忍，但是逝者已矣，他们也一定不希望殿下一直陷在悲伤之中。」

萧景琰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见着梅长苏手指搓着杯口边缘，双眼低垂看不太出情绪。

虽然萧景琰自知自己心绪不定的原因并非当年之事，但还是很意外听见梅长苏这么说。更意外的是，原来梅长苏知道自己夺嫡为得是什么，而他这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安慰自己？

萧景琰没注意到自己表情轻柔了许多，拿起自己面前盛着白水的茶杯，向梅长苏轻轻一抬，饮下。

该告知的事说完了，桌案上的水也饮下。由于两人手指上那明晃晃的红线，让萧景琰有些想赶紧离开苏宅。

正当他要站起身告辞之际，门外传来黎纲的声音：「宗主。」

梅长苏抬起头，眨了两眼似是才回过神应道：「何事？」

声音一落，黎纲捧着用红布盖着的盘子走进，见到同在位上的靖王时一楞，却很快回复平常，将手中物品拿近梅长苏。

「宗主，东西送来了，请您过目。」

梅长苏伸手掀开红布，露出立在盘上的纯碧绿玉雕成的小瓶。离得不远的萧景琰见了不免眼睛一亮。那远看不起眼的小巧玉瓶上，刻着一整幅奔马浮雕。对于玉器雕塑萧景琰并无专研，但也看得出眼前这玉瓶必为精品。光是能在这小巧的瓶上刻出栩栩如生，万里奔腾的马画，无上成的雕功是无法呈现的。

接着又见梅长苏拿起那只玉瓶，拔开上头的软塞细细一嗅：「都在里面？」

「回宗主，共十颗护心丹，一颗不少。」

「护心丹？」听到黎纲的回答，一旁的萧景琰都惊讶地出声。

梅长苏手指摸着上头起伏的马雕纹路，语气有些淡漠：「这是给景睿准备的生辰礼物。殿下觉得景睿可会喜欢？」

这一问可把萧景琰给问住了。虽然年少时曾有段与那几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但是后来他长年守关在外，小辈们也因他的脾气望之却步。渐渐的，会往来的只剩军中下属，就连时下年轻人流行什么，他都不甚清楚。

「护心丹对于常游荡江湖的他很有帮助，这浮雕玉瓶，我记得景睿从小爱马，应是会喜欢。」

听了萧景琰的话，梅长苏仍然是一派冷漠。但是一旁的黎纲却是看着自家宗主，欲言又止的微微张口。

梅长苏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只管说好了。」

闻话，黎纲低声应道：「属下觉得，这个礼会不会太重了些？霍大师亲雕的玉瓶，可救生死的护心丹，任何一样拿出去都够惊世骇俗，何况两样放在一起。」

梅长苏微楞，静默了一会，才道：「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说着他将玉瓶放回盘上，「拿个普通些的瓶子，换了吧。」

黎纲领命退下，萧景琰等人离去后才疑问：「为何要替换瓶子。」他虽然不懂，但他也不打算插管梅长苏的决定。

梅长苏垂下眼眸：「景睿生辰那日，若非必要，苏某不想太过招人眼目……」

萧景琰理会过来，他知道这份礼物后面所代表着什么。梅长苏早在某次密谈时，已将一切计画都与他明说。

只是他没有想到梅长苏会如此用心地替萧景睿准备礼物。

不知为何，梅长苏那交待黎纲将玉瓶替换时的模样，在萧景琰眼里看起来是那般失落。直至他回到府里，那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梅长苏应是真的很喜欢萧景睿这个温柔的年轻人，还有言豫津，他们俩是除了飞流以外，梅长苏偶而提起还会面带笑意的人。奈何等那日过后，梅长苏能够不用提防的友人，便将少去一位……不，是两位。

虽说是为了揭开谢玉那藏在道貌岸然之下的天理难容，但实际是为萧景琰走上至尊之位的铺垫。

而萧景琰夺嫡又为得是十二年前的真相并替故人洗刷冤情，势在必行。所以他没有立场去指责什么。

※ ※ ※

隔了几日，当萧景睿从自家小厮口中听见「靖王」两字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而看见人负手站在门外等待，确实吃惊不小。

「靖王殿下？」萧景睿快步上前作揖，做足礼仪：「您是来找父亲吗？他正好外出，不如我陪您在正厅等候。」

「我并非前来找谢侯爷。」说完萧景琰发觉自己口气过于冷硬，顿了一下将负于身后的手抬起，拿着一本书籍交给萧景睿。

「这是？」

「你的生辰快到了吧。过去几年我一直出兵在外，今年难得碰上了日子，怎么也要表示一下。」

听着萧景琰这么说，萧景睿简直惊讶地阖不上嘴。连收下萧景琰递过来的书时，也是一楞一楞地将视线移向书本封面上的文字。

「马？」

「这本书里面写有各种有关马的详细纪录，饲养及照顾马匹时该注意的种种，还有训练马儿的技巧要点。是我靖王府上所有人都须熟读的书籍，我手抄了一份送你。」萧景琰解释着此书的内容，说完他看著书封上的题字，眼神变得有些黯淡。

萧景睿并没有注意到萧景琰微妙的情绪变化。他从小就爱马，也听闻靖王府养的马匹各个精良，早就向往已久。能获得这样一个珍本作为生辰礼物，实在过于欢喜。握着书本的手都不自觉地激动起来：「谢靖王殿下，景睿定好好珍惜拜读！景睿生辰那日设宴，殿下如若有空，不如…」

萧景睿还未说完，萧景琰却已摇头：「我还有事，代我向笠阳姑母请安。」说完他便翻身上马离开。

谢玉与萧景琰之间的纠阁极深他是知道的。那场惊变，很多事他只记得模模糊糊，再加上他的立场也不好评论什么。看着萧景琰离去的背影，萧景睿只能暗暗叹气。

「谢大公子一人站在门口叹气是在做什么？」

一个带点轻浮的声音随着肩膀上的受力传来，萧景睿方才那点感伤全被吓得精光。

「豫津！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吓人。」扶平了气息，萧景睿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好友一眼。

「会被吓到，那是你还学武不精，高手在三五公尺外就该察觉有人靠近。」言豫津调侃完后，又朝着前方看去问道：「刚才那是靖王殿下？他怎么会过来？」

萧景睿将怀中的书拿给言豫津看：「靖王将这个送来，说是给我的生辰礼物。」

「什么！萧景睿你会不会太好运了一点？今年生辰不仅请到了宫羽姑娘，连靖王都给你送礼。靖王送了什么给你？快给我看看。」

萧景睿却将书本抽了回去，笑道：「我看完后给苏兄看，最后才轮得到你。」

-Ｔ.Ｂ.Ｃ.-